日期:2013-04-03 來源:云南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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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我們的身邊有沒有失獨家庭?他們怎樣生活?一項數(shù)據(jù)顯示,按照年齡段死亡率統(tǒng)計,我國至少有100萬個失獨家庭,每年新增失獨家庭7.6萬個。雖然眼下無法統(tǒng)計出云南有多少失獨家庭,但這些正在遭遇“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痛楚的父母們卻實實在在地生活在我們身邊。如若試圖走近他們,會發(fā)現(xiàn)除了喪失子女的孤苦外,疾病、養(yǎng)老等一系列現(xiàn)實問題也是橫在失獨家庭面前亟待關注解決的難題。云南省社科院副院長楊福泉認為,國家從社會保障方面為失獨家庭考慮養(yǎng)老等系列問題,其實正是我們一直在談的“民生話題”具體體現(xiàn)之一。
失獨失語
中年父母很難走出陰影
這本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中年夫婦A先生與B女士身體健康硬朗、在各自工作崗位上也有所建樹,剛剛大學畢業(yè)的女兒即將步入社會。夫妻倆已經(jīng)開始展望寶貝女兒走上崗位、找個好丈夫、生個孩子……的更幸福生活。然而,一場交通事故毫不留情地奪走了女兒年輕的生命。A先生和B女士感覺天塌了。
6年來,A先生與B女士幾乎不與外人聯(lián)系,B女士完全憔悴消瘦,夫妻倆經(jīng)常呆坐家中看著到處擺放的女兒生前照片和物件。B女士提前退休,這個原本正值風華的幸福之家,從此消沉。
其實在我們身邊,與A先生與B女士一樣遭受中年痛失愛子、愛女之痛的夫妻不在少數(shù)。曾接觸過國內(nèi)其他地區(qū)100多個失獨家庭的志愿者先鋒介紹說,由于過度悲傷,從喪失孩子那一刻起,失獨的父母會給自己做一個硬硬的殼,雖然很需要外界的溫暖與關懷,但他們幾乎都選擇了就此自我封閉、不再與外界接觸。
“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痛徹心扉傷痛的人,是永遠都無法理解他們的。”B女士的同事羅老師一直想幫助這對中年夫妻。自從6年前,女兒在一場車禍中不幸喪生后,這對曾經(jīng)陽光開朗的教師夫妻從此就沉寂在了喪女之痛中,久久難以走出這份傷痛。
無法靠近
失獨家庭會封閉自己
“雖然我們很希望走近他們,幫助他們,給他們力量,但卻無從下手。歸根結底,還是沒法感同身受,所以也不知該怎樣開口才恰當,更不知道究竟為他們做些什么才好。甚至很擔心自己去探望一下他們,都會成了對他們的二次傷害,又一次戳到他們的疼處。”說起6年來,一直試圖走近A先生與B女士的愿望,羅老師自責地說道。
晉寧晉福文化陵園有限公司副總經(jīng)理俞磊也有這樣的體會。
幾年前,為了幫助失獨家庭的父母們能盡快走出痛失子女的陰影,上海的愛心企業(yè)攜手當?shù)匦睦韺W會等相關組織成立了國內(nèi)首家對失獨家庭進行哀傷輔導的民間組織星星港關愛服務中心,并成功幫助了多個失獨父母走出了痛苦。走出陰霾的父母們之后還勇敢地擔起了志愿者,去幫助其他失獨父母盡快地渡過這一心理難關。
俞磊所在的公司看到了這一成功案例后,產(chǎn)生了借鑒上海星星港關愛服務中心成功經(jīng)驗,與云南本土心理學會攜手,組建一支服務于云南失獨家庭的公益組織想法。
俞磊的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云南省心理學會的支持,并于2012年12月18日在晉寧縣成立了云南首個失獨家庭心理驛站新希望家園。“之所以叫做"新希望",既是我們很希望能幫助失獨家庭父母早日走出陰霾,又希望能幫助他們盡快找到生活的新希望。”
然而,令俞磊感到壓力的是,雖然“新希望家園”這塊牌子豎起來了,但時至今日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通過內(nèi)部使用的殯葬登記表,我們可以獲悉哪些家庭正遭遇著失去子女的這份痛楚,但我們目前暫時還很難有辦法可以取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加入到"新希望家園"中,接受外界善意的幫助。”
“其實,失獨家庭之間相互是有聯(lián)系的,因為有著相同的經(jīng)歷,他們之間更有同理心,也愿意彼此交流,而對外界,他們卻是持相反態(tài)度的。”在俞磊看來,失獨家庭似乎更愿意“抱團取暖”,而這也是“新希望家園”一直在努力探索能夠爭取過來,并倡導共同參與開展這一公益活動的力量所在。
前路迷茫
我們該如何幫助他們
云南究竟有多少失獨家庭,目前我們暫時無法統(tǒng)計出,但可以推測的是這些家庭的數(shù)量并不少。葉存春介紹,曾有民間組織做過不完全統(tǒng)計,云南省的失獨人群大概有30萬人,如果按照這一數(shù)據(jù)計算的話,那就相當于云南省總人口的近1%。
俞磊介紹說,僅3月,晉寧縣殯葬部門登記的早逝者就有三四名。疾病、意外、自殺等都能造成中年父母遭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致命傷痛。
“這份傷痛的致命程度是可以想象的,沒有生育過子女的人,因為從未擁有過,不會有如此的痛苦。畢竟,對于父母來說,養(yǎng)育子女一場并不是圖他們能賺多少錢來回饋父母,子女于父母而言其實是一種精神寄托。”羅老師感慨地表示,除了失獨父母在心理上需要慰藉外,不得不面臨的另一個重要難題是,未來他們的養(yǎng)老出路何在。
走訪中,記者也得知,眼下的不少敬老院,都需要有子女的簽字才會接受老人入院。然而對于失獨家庭來說,原本簡簡單單的幾筆簽字,卻是他們無法企及的“門檻”。
“相對城市家庭來說,農(nóng)村的失獨家庭面臨的困難更多,除了心理亟待慰藉、養(yǎng)老問題需要關注外,他們還需要經(jīng)濟上的更多幫助。”俞磊坦誠地表示,企業(yè)主導的“新希望家園”還在探索究竟能為失獨家庭做些什么。
“心理慰藉、經(jīng)濟支持、養(yǎng)老歸屬、身后事……這一系列問題,都需要有人出面幫助他們,我們很希望能有更多社會力量關注到這一領域,大家一同努力形成合力。”俞磊表示,雖然“新希望家園”已作為一個非營利的社會組織在民政部門登記備案,但目前除了可以攜手心理專家開展心理慰藉服務外,無力開展更多的實質性服務項目。“如果能有更多人關注參與,或許我們的這一公益行動能不斷規(guī)范、壯大,某一天,失獨家庭能有"新希望家園"作為監(jiān)護人向敬老院簽字證明,那將是件多美好的事呀。”
及時就訪
愛心企業(yè)
終極目標是開展生命教育
“那是一個特別好的孩子,擔任班上的紀律委員,每天早晨上課前,他都會義務將班里同學的自行車一輛一輛排好,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可他跳河自殺后,姥姥、爺爺先后過世,他媽媽目前精神狀況很不好,可以說隨著這個孩子的離去,這個家就這樣垮了。”
說起自己所在的企業(yè)為什么要出資主導“新希望家園”的成立,俞磊說原因有二,除了眾所周知的“企業(yè)需要參與公益事業(yè)來回饋社會”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在兒子所在學校好幾個孩子因為各種壓力放棄生命后,他們家庭所承受的悲苦。
為人父母的余磊對“新希望家園”寄予厚望,一方面他很希望通過“新希望家園”給予失獨家庭更多的關愛與心理慰藉,另一方面希望“新希望家園”發(fā)展成熟后能走進校園開展生命教育,讓年輕人懂得生命的重要。
心理專家
給他們一些心理陪護
云南省心理學會常務理事、心理咨詢專業(yè)委員會主任葉存春在工作中明顯感覺到,對于獨生子女父母來說,孩子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谶@樣的情況,想要敲開失獨家庭的心門就不是件易事。
“失獨家庭"二次自殺"的幾率很高,父母親人有輕生念頭的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在剛剛失去孩子的時候,那個時候開展心理干預極為重要。”葉存春說,但在現(xiàn)實中,能夠主動走進心理咨詢室尋求幫助的失獨父母極其罕見。即便有失獨父母愿意嘗試打開心門,開展一次心理輔導的價格也是大多數(shù)失獨家庭難以承受的。
葉存春表示,攜手開展“新希望家園”其實也是一種探索,更多是希望能給失獨家庭一些心理陪護。在實際操作中,還存在持有國家認證資格證的心理咨詢師數(shù)量有限的難題。
專家看法
從制度上彌補這一養(yǎng)老空缺
“現(xiàn)在許多家庭的養(yǎng)老都是靠自己完成的,對失獨家庭來說,這一傳統(tǒng)的養(yǎng)老方式顯然就行不通了,所以需要國家層面來為他們未來的養(yǎng)老問題展開謀劃。”省社科院副院長楊福泉認為,國家從社會保障方面為失獨家庭考慮養(yǎng)老等系列問題,其實正是我們一直在談的“民生話題”具體體現(xiàn)之一。
社區(qū)街道辦可進行監(jiān)管幫扶
云南凌云律師事務所律師孫文杰認為,失獨父母面臨的各種生活難題,其實可以由當?shù)厣鐓^(qū)、街道辦進行登記建檔、開展監(jiān)管幫扶等來實現(xiàn)。
“由政府出錢,交由專業(yè)的養(yǎng)老機構代為關懷失獨父母,這是一個趨勢。”他認為,如果建立了一套規(guī)范的管理體系,即便是失獨父母年邁、生活無法自理時,都可以實現(xiàn)由社區(qū)、街道辦出具證明,政府撥款,專業(yè)養(yǎng)老機構代為照管,指派專門聯(lián)絡人定期走訪等的社會養(yǎng)老方式,以填補失獨父母無子女可以照顧的空白。
【釋義】
失獨家庭他和她,大多生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生育時期恰逢獨生子女政策的推行。因種種原因,他和她人到中年遭遇失子之痛,而此時,他們往往已不再具備生育條件。他和她的家庭,被稱為失獨家庭。